广东“冯、古反党联盟”平反与历史解读
来源:家族网 | 作者:基因看历史 | 发布时间: 1175天前 | 12885 372 次 浏览量 | 分享到:

习仲勋主政广东期间,秘书张志功在《习仲勋与群众路线》一书中谈到:“李一哲案件”中,习书记用细致与耐心做多方工作,在“反彭湃烈士案”中,习书记用雷霆万钧的手段,但这两个案件,比起“反地方主义”问题来,则是小巫见大巫。“反地方主义”中的的“冯、古反党联盟”在平反中,习书记本着实事求是的精神,和“宜粗不宜细”的原则解决历史遗留问题。

解放初期的“地方主义”的主要代表人物是山东的黎玉、广东的古大存、海南的冯白驹。其中,黎玉是抗战前恢复山东地方党,开创山东根据地的负责人,古大存是东江纵队的创始人、冯白驹是1927年大革命失败后,远离中央、“孤悬海外”,坚持琼崖红旗22年不倒的琼崖纵队创始人。当然,以后还有反所谓的“陕北党”、“东北党”等等“地方主义”,文革期间又在内蒙古大反“内人党”,矛头都是指向在当地开创革命根据地和创建地方革命武装的负责人。从今天的角度审视历史,不乏给我们一些启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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广东近代史上最大的冤案,当属“冯白驹、古大存反党联盟”一案。此案从发生到平反历时30年,全省受株连和处分的干部达2万多人。

古大存1897年生于广东五华县的梅林村。28岁在家乡举旗领导农民运动,并在东江地区的八乡山、大南山建立革命根据地,创建了红十一军。在东江革命根据地最困难的时期,古大存带领仅剩的十七名战士坚持斗争,确保红旗不倒。而他的家先后四次被国民党反动派放火焚烧,十余名亲属惨遭杀害,可谓一门忠烈。

古大存为人无私坦荡,若遇事不平,便不计个人得失挺身而出。1931年王明左倾冒险主义祸及东江,古大存虽两遭囚禁,受撤职留党察看处分,仍冲出去斥责王明路线的代言人怀疑一切,刑讯逼供,草菅人命。

毛主席在延安对古大存不随波逐流,敢于抵制“左”倾错误的精神评价极高,曾赞他“是一朵红玫瑰,带刺的。”

解放后,古大存任中共华南分局常委、广东省人民政府副主席。他工作勤奋认真,为人平易热诚,但仍保持着“带刺红玫瑰”的风格。

由于建国之后,党内滋长“左”的倾向,而且越来越“左”,广东的镇反、土改、合作化等政治运动就不可避免地带着“左”的烙印。坚持实事求是的古大存,无形中成了对政治运动不满意见的代言人,成了中共广东省委内的反对派。

古大存“右”在哪里?在土改问题上,古大存曾说过“我们好像坐在火山上,说不定那一天会爆发”;在合作化问题上,古大存不相信虚报、谎报的农业增产数字。他出生农村,知道一亩地打多少斤粮食。然而他讲实话,为民请命,却被指责同右派分子“一个鼻孔出气”。

从“广东历史问题大辨论”到广东第二次反地方主义,到把冯白驹、古大存打成反党联盟,古大存含冤受屈遭遇四次打击。他没有死于敌人的刀枪之下,而是冤死于党内复杂的斗争之中,教训是沉痛深刻的。

在古大存逝世后17年的1983年,党中央根据有错必纠的原则,为古大存平反昭雪,并评价他“对党和人民是有重大贡献的”。

古大存一生刚正不阿,讲实话,为群众说话,在是非面前,在权势面前,能挺身而出,毛主席称他是“现代包拯”,东江农民称他为“活包公”。

红玫瑰的可爱,在于有“刺”,红玫瑰凋零了,但愿其“刺”留在人间。

此案历时30年,而其“成因”则可以从今上溯半个多世纪。此案惊动过党中央的领导人;牵涉到当时广东省委几乎所有的领导干部;全省受到株连和处分的干部达2万多人。此案虽已平反,然而,案件的始末、细节,远没有向世人和党内的同志交待清楚。

古大存是一位广东籍的老同志

古大存,字永鑫,1897年4月24日生于广东省五华县梅林村。

1917年春,他就读于梅州中学,1919年在当地参加五四运动,次年入广东法政专门学校。那时广东共产主义小组成员陈公博,是法政学校的教员,陈独秀是广东省教育委员会的委员长。他们常到法政学校去演讲,古大存受到了革命的启蒙。

1924年的夏天,古大存加入了中国共产党。同年12月,他从法政学校毕业后,受广东区委的派遣,报名参加东征军,任国民革命军张民达师战地政治宣传队负责人,结识了师参谋长叶剑英。东征军击溃了盘踞在粤东一带的军阀陈炯明的主力。他奉命留在五华县领导农民运动,担任县农民协会副会长兼军事部部长,并负责整顿国民党五华县县党部,领导了梅县武装暴动,任暴动委员会主席,旋任党的七县联委书记,次年任党的东江特委常委、军委书记、东江工农武装总指挥部总指挥。

1930年古大存任东江工农民主政府副主席、红十一军军长。次年当选为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临时中央政府委员。1932年后,他历任东江红军第一路军总指挥、东江游击总队政委、东江特委组织部长。1945年4月,他出席党的“七大”,当选为候补中央委员。翌年赴东北,历任中共中央东北局西满分局常委和秘书长、东北局组织部副部长、东北行政委员会交通部部长。建国后,先后任广东省人民政府副主席、中共中央华南分局第一副书记、中共广东省委书记。

中南局对广东土改有意见

建国初期,党的中南局书记是林彪,副书记是邓子恢。时任中南土改委员会主任的李雪峰,认为广东土改缓慢无力,群众没有发动起来,是因为党组织不纯,干部队伍不纯,许多干部同地主、官僚、国民党、资产阶级、华侨有千丝万缕的联系,所以土改中下不了手。这个看法也影响到毛泽东同志。他们认为,要改变广东土改领导软弱问题,就得抽一批干部予以支援。1950年9月,中央从各省抽调7千名干部南下支援广东。南下干部大都经过北方农村的土改,有一套老经验;而广东当地的干部自认为熟悉本地情况,大多主张搞得缓和些,“宁慢莫乱”。

1951年4月,李雪峰在华南分局扩大会议上,批评广东有些同志遇事缺乏阶级分析,指责所谓“广东特殊论”,是把一些次要的、少量的特点(华侨、工商业等)扩大化。还说,如果广东有特殊,那就是:一是新区,二是队伍严重不纯。

由于对广东的特点认识上存在着严重差距,因而产生了政策问题上的严重分歧。叶剑英、方方从广东特点和实际出发,强调广东在土改中要不折不扣地贯彻执行中央的《土改法》和有关的方针政策,强调保护华侨,保护工商业,团结爱国民主人士。叶剑英、方方认为,广东最大特点是华侨众多,他们多数是出卖劳动力的劳苦大众,侨眷中的地主成分是极少数,因此,要保护华侨的利益,团结争取华侨支援祖国建设,并明确规定:对华侨地主的余粮,不准追至海外。但中南土委会却指示可以追至海外,说对华侨地主的“清算”,“不应只以国内财产为限”。作为生活资料的华侨房屋,本不准没收,却也没收了,没收面达80%。

华南分局还根据中共中央关于依靠大军,依靠南下干部,由大军、南下干部挂帅的指示,将广东各地党政干部作了调整,大军、南下干部当一把手,广东干部均任副职。现在回头看,这样的组织安排,就有明显的片面性。南下干部固然有长期在老区工作的经验,但也有不熟悉当地情况的不足;而广东的地方干部中也有不少坚持地下斗争的老同志,熟悉当地情况、熟悉本地语言,容易开展工作是他们的长处。

按地域区别对待干部的做法,不利于取长补短,亲密团结,反而易于造成他们之间的隔阂和矛盾。

毛主席为“反地方主义”定调

1952年4月,华南分局召开扩大会议,再一次研究了土改中的问题,决定把土改作为压倒一切的中心工作,更坚决地贯彻依靠大军、依靠南下干部的方针,开展土改整队(整顿队伍),查出身,查立场。全省共处理干部6515人。其中广东大陆地区67个县,集中土改小组长以上干部7703人,进行整队,结果处理了干部781人,占参加整队人数10%强。

方方不同意对广东干部队伍“不纯”作过分严重的估计。他反对把广东党组织比作马尔托夫式的党,强调对自己的队伍要有正确的方针。但他那时已无力对形势发展施加影响。

1952年6月,毛泽东亲自出面处理广东问题。他在中南海颐年堂主持中央书记处会议。除中央书记处书记外,叶剑英、方方、冯白驹、陶铸也参加了会议。毛主席说:“这里是最高会议,讨论广东问题。”他对方方说:“你犯了两条错误,一是土改右倾;二是干部问题犯了地方主义错误。”又说:“广东土改迷失方向。我要打快板,方方打慢板。全国三个乌龟,广东、福建和广西。现在广西、福建爬上来,广东还在爬。”他宣布,由陶铸取代方方,叶剑英抓总,张云逸主桂(广西)、谭政主军、陶铸主党、方方主政,这就是华南分局五位书记的分工了。中共中央认为,广东解放以来,在主要问题上,“在决定关键上犯了错误”,“迷失方向”。

毛泽东批评的所谓农民问题上“右倾”,就是指叶、方在广东农村土改问题上“右了”、“慢了”,是“和平土改”。实际上,叶剑英是根据中共中央关于三年左右完成土改的指示,结合广东的实际情况部署土改运动的。从土改准备、试点到推广,每一个计划和各阶段进展情况,都上报给中共中央、中南局,并得到批准。叶剑英在领导土改中,特别强调注意对华侨和民族工商业者的政策,要求区别对待,适当照顾他们的利益,搞得稳妥一点。这是符合广东的实际情况的,并不是什么“和平土改”。如果按照刘少奇《关于土地改革问题的报告》和《土地法》定的标准,根本不存在什么“右倾”问题。

毛泽东批判的所谓“地方主义”的错误,对于叶剑英、方方来说都是不存在的。作为华南分局主管组织干部工作的第三书记,方方在工作中尽管存在一些缺点,但不应该扣上“地方主义”的帽子。

会上,叶剑英、方方、冯白驹等分别作了检讨。华南分局一些领导对叶剑英、特别是对方方的所谓“地方主义”错误,提出了严厉的批评。

毛泽东为叶剑英留了面子,说:“叶剑英在华南工作是有成绩的,他对这个问题没有什么责任,更不能说他是搞地方主义的头头,大家要理解他。当然,包括剑英同志在内,各地的同志都应从这件事中总结教训,防止今后再发生此类错误。”

会议很快结束了,叶剑英、方方心情茫然地回到广东。

1952年6月29日—7月6日,华南分局举行扩大会议,开展所谓反农民运动中的“右倾”和“地方主义”的斗争。在毛泽东批评的强大压力下,叶剑英、方方在会上都承认了错误,承担了责任。叶剑英还形象地自责,说:“主帅无能,累及三军。”

随后,方方等一批干部受到不同程度的处分。这就是广东的第一次反地方主义。

1952年8月中旬,叶剑英因病回北京疗养,华南分局和广东的工作,实际上由陶铸来主持了。

反右运动中第二次反地方主义

广东第二次反地方主义,是从反对海南的地方主义的活动,审查林克泽的一封所谓密信开始的。

林克泽20世纪20年代入党,1929年就在冯白驹领导下从事武装斗争,1931年任海口市委书记。抗日战争中期,琼崖特委让他到延安去学习,我在中央党校见过他。解放战争时期,他在西满分局工作,被陶铸看中。陶铸主持广东工作后,想调他任海南行署主任。他不想去,表示海南工作难搞。随后,他给冯白驹写信,提出了海南行署班子人选名单,并说他回海南如果不担任区党委书记,很难发挥作用。他在信的末尾附言:“古老(指古大存)向来对海南比较关心,此信是否也让他看一看。”林克泽在东北和古大存一起工作过,古对林克泽是比较了解的。

他这封信未封口,由他儿子送到冯白驹家里。冯不在广州,信交给冯夫人曾惠予,转交给冯的秘书处理。秘书未交给冯看,直接交给省委领导人了。

1957年5月,党中央发出了反击右派分子进攻的指示,认为“这是一场大战,战场既在党内,又在党外,不打胜这一仗,社会主义是建不成的,并且有出‘匈牙利’的某些危险。”

在这种大背景下,党的广东省委联系本省的情况,认为省、地、县都有一部分干部对1952年第一次反地方主义斗争、土改和土改整队所执行的政策不满,这些人与党内外的右派分子互相呼应,乘机攻击省委和中央的正确方针、政策,否定省委的功绩,于是在反右派期间,部署了在全省开展“广东历史问题大辩论”,企图彻底解决一些地方干部对省委领导不满的问题。

陶铸本来想改善海南领导、改进工作,看到中央反击右派的指示,认为可以把反地方主义和反右派斗争结合起来。此时,广东省委正在召开四次全委会议,陶铸立即把林克泽的信拿去打印,分发给正在参加会议的省委委员。

陶铸当时认为,海南地区的临高、琼东、那大等几个地方的机关干部、复员军人和一些土改整队受处分的人,向当地县区政府请愿,是冯白驹为首的地方主义分子企图从组织上改造海南党委和行署,排斥外来干部,把海南变成“独立王国”。而广东过去土改中的右倾和一部分干部的地方主义错误,是中央作了结论的,决不允许他们翻案,一定要给予反击。

解放战争期间,林克泽曾担任中共哈尔滨市委组织部长,我当时是团市委书记,工作中有接触,正如古大存说的那样,他是个严于律己的老实人。

后来冯白驹说,是陶铸要他提出一个海南区党委、行署负责人的方案,他才找林克泽商量的,因此林才写了上面提到的那封信。

把反地方主义的火力对准古大存

1950年古大存回到广东后,对土改和反地方主义一直采取冷静的实事求是的态度,他有自己的独立见解,没有加入批判海南地方主义的行列。他认为。海南一些地方集体请愿,主要是土改整队和改编琼崖纵队遗留问题没有及时处理好所引起的,属于人民内部矛盾,要做细致的思想工作。他还认为,林克泽是个忠厚老实的组织干部,不善言辞,遵纪守法,不可能搞什么“反党”活动。他说:“林克泽提出回海南当区党委书记,同现在当省人委秘书长一样大,只是平调,不能说是向党要官。”谁知他的这些发言,成了支持冯白驹搞海南地方主义活动的证据。

为了打倒古大存,全省从上到下广泛地发动,由下而上地层层揭露批判。古大存过去与一般人的谈话、闲扯,此时也要重新认识,与古大存划清界线。

中共中央批准了广东省委对“冯白驹、古大存地方主义反党联盟”的处理意见。但是,古大存和冯白驹对处理都是不服的。

古大存受到了撤销广东省委书记、省人委党组副书记职务的处分,保留了省委常委和副省长的职务,下放到增城锻炼。古大存因病在从化温泉疗养时,得知来广东的李富春副总理即将回京,便给他写了一封较长的信,信中表示接受党的处分,且相信“在广东能够根本肃清地方主义和右倾思想”,但他又认为,“对于材料中的有些不合事实的,情节出入颇大的,总可以取得谅解”。这封信看来很平常,并没有明显表示不满的话,但陶铸看了古大存的信,却错误地认为以前对古大存的处理是轻了。

1958年4月,省委报经中央批准,撤销了古大存省委常委、副省长的职务。他实际上成为退出政治舞台的人物了。

古大存对处分不服,对加重处分更加不服。他是一个喜欢说话的人,但他没有说话,也没有机会说话了。

1961年,中共中央开始纠正“大跃进”、人民公社化中的某些“左”的错误,提出了大兴调查研究之风,制订各项工作条例,贯彻“调整、巩固、充实、提高”的八字方针。

为了总结经验,统一思想认识,中共中央于1962年1月11日至2月7日在北京召开了扩大的工作会议,即七千人大会。刘少奇代表中央作了报告。毛泽东让“大家有气出气,不挂账,不打击,不报复”。同年5月初,广东省委在从化温泉召开了谈心会议。会上,大家畅所欲言,“出”了不少“气”。冯白驹、古大存坐不住了。冯白驹用四个单元时间讲了8个小时。古大存也提出了不知自己怎么会成为“反党集团头子”的问题。他说:“陶铸同志在会上讲话,要我们倾吐心里话,我再一次感谢省委的关怀。我对错误的认识,上面已经说过了,确实不清楚我是怎样成为反党集团头子的,怎样同冯白驹建立联盟的?我很清楚,我自信我还不至于错到这样的地步。我当时在会上就对这一点一直没有接受,在处分后又曾表达过我的意思,但是省委不但不考虑我的意见,反而以不服的罪名加重处分,又撤销了省委常委和副省长职务,这样就作了连续两次的处分。这在我党对干部的处理上也是鲜有的。虽然党也没有完全了解我,我相信总有一天会了解的。最后,我希望党能对我1957年所犯的地方主义错误弄清真相。”

冯、古二人的发言当晚便送到了陶铸手里,很快刊登在简报上。省委按照陶铸的指示,于1962年8月22日向中共中央和中南局上报了《古大存同志提出对其1957年所犯错误及其处分要求复查的报告》(附古之书面意见)及《关于冯白驹同志申诉不同意其错误性质及所受处分的意见的报告》(也附了冯的申诉书)。

1962年10月5日中共中央对冯、古二人申诉作了批复:不予平反。

古大存这才明白,虽然毛泽东和党中央对他是了解的,但省委所作的对他问题的处理,都是经过中央批准的,不得到毛泽东的首肯是不能平反的。

1962年10月间,古大存在省直机关17级以上干部大会上,被迫立下字据决不翻案。一向性格爽朗、喜欢侃谈的他,从此讷口不言,平时也很少同别人来往。

在这种郁闷生活中,同情他的广东省文化局长杜埃,特别交待省文化局干部,凡有戏剧演出,要送票给古老。梅州地区汉剧团演出新编历史剧《齐王求将》,文化局送票给古大存看。这出戏由珠江电影制片厂拍摄成戏曲片后,1962年8月,请来广州的著名戏剧家田汉看,古大存陪同。当时,逃往台湾的国民党叫嚣反攻大陆,放映这部片子,有教育人民提高警惕反对和平麻痹思想的现实意义。

古大存很喜欢这出戏,和田汉当场各写了一首七律。古老的诗道:

齐王昏聩七年中,犯境秦兵一振聋。

爱国无盐终未死,匡君田相为先容。

惊惶失措方求将,忠愤高怀许整戎。

舞态歌神传妙肖,现身心与古人通。

他的诗告诫人们,不要有刀枪入库、马放南山的和平麻痹思想,要紧握手中的枪,保卫国家。

但“文化大革命”一开始,便在狠批广东老资格的“反动权威”欧阳山、秦牧的同时,批判了“老右倾”、“反党集团头子”古大存,《南方日报》以至中南局机关刊物《中南通讯》,都批判古大存推崇新编汉剧《齐王求将》别有用心,说他的诗歌颂皇后无盐爱国,攻击齐宣王昏聩无能,是影射攻击毛泽东主席。真是欲加之罪,何患无词?

因高血压、眼底出血,又患白内障的古大存正在中山医学院第一附属医院住院,看完批判他的文章后,对人说:“我没有反对过毛主席。”他还说,不知为什么至今有些人还不放过他。

1966年11月4日,革命了一生的古大存同志含冤逝世。

“文革”后省委提出为古大存平反

古大存去世了,古大存的问题并没有解决。

真正的转机是在粉碎“四人帮”之后,党和人民都在作痛切的深刻反思,以实事求是的精神回顾历史,哪些做得对的,哪些做错了。在端正思想路线的同时,组织路线上也有了很大变化。1978年12月10日,胡耀邦任中共中央组织部长;杨尚昆、龚子荣相继调到广东工作;1978年12月11日,中央决定习仲勋任中共广东省委第一书记、省革委会主任,杨尚昆任第二书记、革委会副主任。

这时广东许多一直对反地方主义有意见的地方干部,通过各种渠道向中央反映情况,要求复查、澄清。叶剑英同志亲切接见因“地方主义”问题划为“极右分子”、被撤销职务、开除党籍的原省人民检察院副检察长卢伟良,叶剑英认真听他喊冤,并说:“你是有功不是有过,你要相信党,将来一切冤假错案都要平反的。”

1978年11月10日到12月15日,中央召开工作会议,讨论全党工作重点转移问题。习仲勋参加了这次重要会议,并向中央作了《关于广东工作问题的汇报》,其中提到1957年紧接着反右派斗争进行的反地方主义,面搞得宽了,有的本属正常提意见,或者说了某些错话,也被批判或处分,影响相当大。应根据实事求是的精神,把搞错了的纠正过来。他还把各方面的申诉材料交给省纪委,让他们对地方主义冤案进行复查。那时三中全会尚未召开,习仲勋敢于冲破“左”的干扰,提出纠正地方主义冤案,表现了党的一个高级领导干部追求真理的勇气。

1979年8月17日,中共广东省委向中央上报了《关于复查地方主义案件的请示》,还附去省委《关于复查地方主义案件的通知》。

《通知》明确指出:“不存在冯白驹、古大存反党和其他的反党小集团”。“1957年至1958年在反地方主义斗争中,省委当时认定古大存、冯白驹两同志‘联合起来进行反党活动’,存在一个‘以冯白驹同志为首的海南地方主义反党集团’,有的地方也定了一些地方主义反党小集团。现在看来,这些结论都是不当的,应予以撤销。”

《通知》还说:“在反地方主义中受处分的县(科)级(不含)以下干部,一律撤销原处分。至于个别有其他严重错误的,按其所犯错误性质处理。”

中共中央1979年10月19日对广东省委的请示作了批复,认为“广东省委通知中对过去反地方主义的分析意见是正确的”。广东省委接着发文下达各地,让各级党组织认真贯彻执行。

三十年沉冤教训沉痛

建国以来,广东省的成就有目共睹。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,广东在改革开放中一直走在全国的前列,又出现了大城市深圳的崛起,海南单独建省,前程欣欣向荣。建国50多年了,叶帅的功绩早已盖棺论定,许多事情在中共中央为他写的悼词中已说清楚了。对于叶剑英同志的肯定,对广东来说非常重要。因为牵涉到他对建国初广东省土改、干部政策等重大问题的正确判断。水流千转归大海,公道自在党心民心,方方、冯白驹、古大存冤案,最后还是彻底解决了。痛定思痛,应当吸取什么样的教训呢?

我们党在长期的革命斗争中,在内部肃反和审干中有过许多错误,如在第二次国内革命战争中“肃清AB团”的错误,抗日战争时期在延安康生搞的“抢救失足者”运动,事后也纠正了,总结了,为什么到建国以后,还要一犯再犯呢?广东反地方主义受迫害的有2万多人,1957年反右派斗争受迫害的远远超过这个数字,十年“文革”受迫害受株连的更是无计其数了。其所以愈演愈烈,错误越来越严重,范围不断地扩大,就是因为没有真正的总结经验教训。事情不只是某个省的领导同志或领导班子中几个同志的问题,而是党内长期以来存在的“左”的思想、路线所致。加之,我们党内长期民主生活不正常,又缺乏对领导人的监督、制约机制,发现了错误得不到认真的纠正。所以,关键是端正我们的党风,一切从实际出发,不唯上、唯书、看“风向”办事。真正把毛主席在延安时便倡导的“实事求是”作风,在我们党内,在我们国家的政治生活中树立起来,我们才能不犯或少犯错误,永远立于不败之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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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家族商业评论》杂志研究员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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半粤五风治理智库首席研究员;

新华社《半月谈》杂志社广东党建;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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